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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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
昨天和蘇紫晴吵架, 那句“我老公對我言聽計從”完全是胡謅的。
秦令舟何許人也，京恒集團總裁，兩百多家子公司的實際掌權者, 一個輕飄飄的眼神就能叫人嚇破膽, 他對秦奶奶, 都談不上言聽計從。
蔣蕎陰差陽錯給他立了個聽話的“老婆奴”人設，誰成想，他自己還把這個人設坐實了。
唇角往上揚了揚，蔣蕎打字說：【你還挺有思想覺悟。】
秦令舟：【當然。】
蔣蕎：【再給你個表現的機會。】
秦令舟：【講。】
蔣蕎：【今天來接我下班吧。】
秦令舟：【行。】
他無論工作還是日常聊天, 都習慣簡潔明了的文字，能一個字說明白，絕不會使用兩個字, 但這樣的回覆，在蔣蕎看來，就有點敷衍。
她在網上找了一張男女朋友聊天截圖, 發給他, 【你給我的回覆太冷漠了，應該學學人家。】
秦令舟點開圖片，映入眼簾的, 就是令人起雞皮疙瘩的各種稱呼：“寶寶”，“公主殿下”，“小傻瓜”……
他蹙眉，覺得極其肉麻，【你喜歡這種？】
蔣蕎：【我覺得很有愛啊。】
蔣蕎：【你不喜歡嗎？】
既然她喜歡，配合一下, 也不是不行。
秦令舟適應了一會，才難為情地回覆說：【寶寶, 晚點來接你。】
一整天，蔣蕎都很開心，心情好，工作效率就高，她飛速畫完一幅線稿，中午和陳安寧下樓吃飯。
“遇到什麽喜事了？”陳安寧問她。
蔣蕎：“沒有啊。”
“沒有麽？那你高興成這樣，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
“嘴巴咧到耳根的是小醜好吧。”
兩人說說笑笑下樓，這會正是就餐高峰期，排隊取餐的時候人有點擠，蔣蕎端著餐盤，湊在打菜窗口前，看今天有什麽好吃的。
後面有人擠她，蔣蕎原本沒註意，直到她感覺，似乎有一只手，虛虛地，正要落在她的腰間。
帝都天氣回暖，今天蔣蕎穿了一條高腰牛仔褲，搭配一件短款上衣。
她不確定，那是不是錯覺。
大庭廣眾之下，有人趁亂，想占她的便宜？
蔣蕎猛地低頭，只見那只手伸到中途，迅速收回，速度快到讓她無法看清。身後站著幾個電影團隊的同事，男男女女都有，認出她，熱情地打招呼：
“嗨小蕎，這個窗口有什麽好吃的？”
“你買完了嗎？買完的話出來，讓我擠進去。”
人群中，她看見了杜璋。
杜璋目光與她對視，溫和地笑笑，“蔣蕎，買完沒有？”
心裏一陣不舒服，蔣蕎點點頭，沒什麽表情地說：“買完了。”
她退出來，看了一眼杜璋，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後腰那塊皮膚，即便沒怎麽觸碰到，還是感覺有毒蛇爬過，惡心得她沒有一點食欲。
蔣蕎去了一趟洗手間，擠一泵洗手液，搓手。
旁邊的兩個女生正在聊天：
“剛剛在食堂你看見導演杜璋沒有？都中年了還這麽帥，氣質也很儒雅。”
“是啊，感覺他很紳士，買飲料的時候，還讓女士優先。”
……
蔣蕎心事重重，從洗手間出去後草草解決午飯，她悶悶想著，以後有杜璋出現的地方，必須長個心眼。
下午很忙，和編劇開了好幾個會議，蔣蕎全心投入工作，漸漸忘了這件事。
快下班的時候，趙啟康忽然在大群裏宣布了一個消息，創想老員工武銳即將退休，他請大家去悅雲莊吃飯。
趙啟康大方，武銳又是跟著他的第一批員工，退休宴想辦得熱鬧一點。
群裏一下沸騰了，伴隨著“退休快樂”，“老板666”等回覆，蔣蕎跟風回了一句“武老師退休快樂，趙總威武”。
手機忽然震了一下，是秦令舟發來的消息，【寶寶，我到了。】
看到“寶寶”兩個字，蔣蕎的心，咚咚跳個不停。
呼吸一緊，她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了。
秦令舟：【寶寶，來園區後門。】
好吧，她徹底死了。
被秦令舟撩死的。
臉上的笑意克制不住，她回覆說：【等我一會。】
秦令舟：【嗯，寶寶。】
知道他在等自己，蔣蕎做事立馬加速，飛快完成最後的工作，收拾東西跑下樓，像往常那樣，偷偷摸摸去園區後門。
只是這次她大意了，完全沒註意，同事方惠然和王麗也剛下班，和她走同一個方向。
傍晚，天邊雲霞翻湧，像一幅濃烈的油畫，湖邊吹來涼風，拂起女孩們的長發。蔣蕎到的時候，找了一圈，也沒看見那輛熟悉的黑色邁巴赫。
直到有人按了按喇叭，她扭頭，看見路邊停著一輛黑色跑車。
很眼熟。
蔣蕎想了想，記起來，這是家裏車庫的那輛布加迪黑夜之聲，不過平時不怎麽開。
今天司機下班了，秦令舟自己開車，蔣蕎坐上副駕駛，問：“你怎麽換車了？”
“那輛送保養。”秦令舟說著，提醒她：“寶寶，系好安全帶。”
“……”
雖然很喜歡聽他叫自己寶寶，每叫一聲，心口就會“咚”地猛跳一下，但秦令舟這個人，難道打算和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加上寶寶兩個字嗎？
蔣蕎耳朵發燙，低頭系安全帶，“你……你不要總是叫我寶寶。”
秦令舟不理解，“你不是喜歡麽？”
“那也不能叫的太頻繁呀，每天叫幾次就行了。”
秦令舟：“怎麽？聽多了會膩？”
倒也不是，就是會不好意思。
蔣蕎嘟囔：“反正你記著就行了。”
“行吧。”
園區後門，方惠然和王麗，看見蔣蕎上了一輛豪車，當場傻眼。角度問題，她們並沒有看清接蔣蕎下班的男人是誰。
“我靠！蔣蕎什麽背景啊，竟然能坐上黑夜之聲，那可是售價一億多的地表最貴跑車！”王麗眼睛都瞪直了，“不對，蔣蕎不是結婚了嗎？剛剛來接她的人，是她老公？”
方惠然一直看蔣蕎不太順眼，冷哼：“說不準是哪個包養她的富豪，有錢人玩得花，你懂的。”
王麗本來就八卦，仔細一想也覺得不是沒可能，蔣蕎平時低調，很少提她的老公。再者，就算蔣蕎的老公有錢，也沒到隨隨便便開九位數跑車的地步吧？
“我要拍下來。”方惠然錄了一個視頻，“讓大家看看，蔣蕎的私生活到底有多亂。”
“不好吧？”
“怕什麽？她做得出來這種醜事，還怕被人議論嗎？”
另一邊，兩人回到頤和公府，剛下車，秦令舟的手機響了。他接通，“什麽事？”
“舟哥，出來喝酒唄，老地方。”
秦令舟看一眼蔣蕎，說：“在忙。”
“還沒下班？”
“嗯。”
傅逾語氣有點失落，“行吧，我找宋一揚去，今晚喝他個不醉不歸。”
掛斷電話，蔣蕎隨口問了句，“誰呀？”
“傅逾。”
蔣蕎猜測：“他叫你出去玩？”
“嗯，他和李詩施分手了，心情不好，讓我出去喝酒。”
“你胃不好，別去了。”蔣蕎忽然一驚，“他和李詩施分手了？”
秦令舟推門進屋，“嗯，李詩施的前男友回來找她，估計想覆合吧，就和傅逾分t手了。”
之前李詩施說過，和傅逾在一起，是為了氣前男友。畢竟是別人的事，蔣蕎作為局外人，也不好說什麽。
後面幾天，蔣蕎正常上下班，她不知道的是，關於她上了一輛豪車的事，私底下，已經傳遍工作室了。
有人說，蔣蕎和她老公的感情不好，才在外面找刺激；也有人說，蔣蕎愛慕虛榮，被富豪包養純粹是愛面子，她平日上班開的那輛卡宴就是富豪送的……
流言越傳越離譜，還扯出了蘇紫晴，說蘇紫晴可能就是撞破了蔣蕎的醜事，才莫名其妙被開了。
當然，這些流言，蔣蕎和策劃部的同事都一無所知。
很快就到了周五，下午四點，秦令舟發消息告訴蔣蕎：【今晚有應酬，不用等我。】
蔣蕎：【好的。】
她把手頭上的工作收尾，和大家一起，前往悅雲莊。
悅雲莊在郊區，是帝都唯一一個五星級度假區，不少人帶了行李，打算吃完晚飯，順便在那裏過周末。
“小蕎，可以蹭你的車嗎？”陳安寧拎著一只行李箱，笑嘻嘻詢問。
蔣蕎大大方方說：“可以啊。”
“耶——又可以坐一次豪車了。”
策劃部另外兩個同事也過來蹭車，到了地下車庫，蔣蕎解鎖後備箱，讓他們放行李。
“喲，蔣蕎，你這車不便宜吧？”王麗和幾個同事走過來，打趣了一句。
陳安寧替她回答：“當然不便宜！不認識車標嗎？保時捷，卡宴。”
“蔣蕎，你老公給你買的嗎？”
蔣蕎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楞了下，答：“是我老公的車，他用不著，給我開。”
王麗：“這樣啊。”
還有人陰陽怪氣，“哪個老公送的呀？家裏的？還是外面的？”
蔣蕎臉色一下冷了，“你什麽意思？”
“哎呀沒什麽意思，隨便問問的。”一群人竊竊私語了幾句，揚長而去。
陳安寧安慰她，“你別放在心上，我看他們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你老公的車，你想開就開唄，還需要她們同意嗎？”
“就是，市場部的人嘴碎。”
蔣蕎確實沒放在心上，就是覺得哪裏奇怪。
“走吧，出發了。”
今天是武銳的退休宴，趙啟康在悅雲莊定了幾個大包廂，來的人很多，策劃部和市場部同一個包廂，裏面能坐二十來人。
這會，氣氛熱鬧，市場部的人先到了，坐在一起閑聊。
“包養蔣蕎的那個富豪多大年紀？你們知道嗎？”
“視頻裏面看不清，不過開得起黑夜之聲的人，年紀最小也得四十歲了吧？”
“嘖嘖，看她平時挺乖的，想不到私底下玩得這麽花，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
林宇丞聽不下去，辯解了一句：“你們夠了，說不準那個開黑夜之聲的男人，是她老公。”
“行了吧，要是她老公這麽有錢，蔣蕎還需要出來工作？安心當她的富太太不好嗎？”
“就是這個理，如果我老公有錢，我一定不會選擇出來當社畜。”
自從知道蔣蕎已婚，林宇丞的心思就慢慢淡了，他這麽說，完全是看不慣這種看圖說故事的行為。
奈何市場部女人多，是天然的八卦聚集地，他一張嘴說不過。
包廂門被推開，策劃部的人走了進來，蔣蕎和陳安寧走在最後，一瞬間，所有人默契閉嘴。
馮丹奇怪：“你們剛剛在聊什麽？”
“沒什麽，說你們策劃部能人多。”
馮丹沒聽出來，還以為誇她呢，“那可不是麽，個個都很優秀。”
趙啟康和武銳從別的包廂走過來，端著香檳活躍氣氛：“吃飯，今天我請客，別客氣。”
“和大家並肩奮鬥的這些年非常開心，我先退休回家養老了，大家好好幹。”
“武老師，退休快樂，身體健康。”大家舉杯，和今晚的主人公喝了一杯酒。
所有人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該吃飯吃飯，該喝酒喝酒，中途，蔣蕎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在走廊裏，意外碰見杜璋。
這裏距離包廂有點遠，只能隱隱聽見說話聲，燈光很亮，明晃晃的刺人眼睛。
“蔣蕎——”杜璋喝了點酒，臉微微發紅。
蔣蕎心裏咯噔一下，敷衍了句：“杜導。”
她點頭，算打過招呼，就要往包廂那邊走，哪知杜璋忽然靠近，色迷迷盯著她：“蔣蕎，你長得真漂亮。”
“杜導，我結婚了，請自重。”
“呵——”杜璋語氣輕蔑，“結婚又怎麽樣？又不耽誤你亂搞。包養你的那個人出多少錢？我出雙倍——”
“啪”的清脆響聲，回蕩在走廊上。
蔣蕎忍無可忍，甩了杜璋一巴掌，她拔高聲音：“我警告你，別亂說話。”
杜璋被她打蒙了，眼冒星星，好久才回過神，“我亂說話？蔣蕎，你裝什麽貞潔烈女，工作室誰不知道，你被人包了！”
仿佛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蔣蕎總算明白過來，為什麽飯桌上，大家看她的眼神那麽奇怪，為什麽剛剛在車庫，王麗要陰陽她。
她被包養了？
到底是誰在胡說八道。
杜璋恨恨，先一步回包廂，蔣蕎追上，打算回包廂問個清楚。
他們兩才進去，眾人紛紛擡頭望來，一下炸開了鍋：
“杜導，你的臉怎麽了？好大一個巴掌印，被人打了嗎？”
“誰啊？有病吧。”
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杜璋仍舊端著那副溫和儒雅的作派，說：“沒事，剛剛說錯話得罪了蔣蕎。”
一句話，成功把矛頭直指蔣蕎。
所有人看向她，目光由驚詫，轉變成責備。
王麗起身，說：“快去找服務生要個冰塊，敷一敷能消腫。”
“蔣蕎，你怎麽回事？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蔣蕎握拳，冷聲：“不能，因為他騷擾我。”
“……”
這話自然沒人相信，連馮丹和陳安寧，都楞住了。因為杜璋平時給人的印象太好了，風度翩翩，溫和儒雅，看上去比誰都像正人君子。
杜璋應對這種指控，游刃有餘，“蔣蕎，我不過說錯幾句話惹你不高興，沒必要給我潑臟水吧。”
方惠然幫腔，“就是啊，杜導是什麽樣的人，我們都心裏有數，快點道歉。”
“沒事沒事，年輕人不懂事罷了。”杜璋擺擺手，一副大度的樣子。
蔣蕎氣極了，端起一杯酒，幹脆利落地潑在這個人渣臉上，“我讓你裝！”
她的動作太快了，根本來不及阻止，包廂內一陣驚呼，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圍上來，遞紙巾的，拍照的，亂作一團，但幾乎大家都一致認為，是蔣蕎的錯。
“蔣蕎，不要太過分了！要不是看你是個女的，我早不客氣了！”
“你要對誰不客氣？”
包廂門忽然被兩個黑衣保鏢從中間推開，所有人循聲望去，一瞬間，鴉雀無聲。緊接著，所有人起立，紛紛後退，讓出一條道。
沒人知道，京恒集團的總裁，創想投資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秦令舟站在門口，一身黑色正裝，身姿筆挺，面容沈肅。
他鼻梁上戴著的那副細邊框眼鏡，此刻，正反射出冷冷的光澤，身後跟著吳棋和沙琳兩位特助，以及十幾個身強體壯的保鏢。
在吳棋眼裏，秦總不是情緒外露的人，這會，他卻能明顯感受到，秦總的怒氣。
鏡片後的眼神，慢慢掃過每一個在場的人，這一刻，吳棋很確定，秦總已經為每一個得罪夫人的人，安排好死法了。
看清來人，剛才叫囂讓蔣蕎別太過分的杜璋瞬間啞巴，王麗手裏的紙巾輕飄飄落地，方惠然默默縮進人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秦令舟的目光，最後落到蔣蕎身上，一瞬間，眼神軟了。
他擡腿，走過去，一步一步，皮鞋落在木質地板上，沈穩有力，聽得人心裏發虛。
最後，他停在蔣蕎面前，擡手撥開她腮邊的一綹碎發，問：“怎麽回事？”
“沒——”蔣蕎不想哭，只是鼻頭莫名一酸，低聲：“有點誤會。”
秦令舟本就冷峻的面容，沈得幾乎能滴水，他開口：“吳棋——”
“在。”
秦令舟道：“讓趙啟康滾過來。”
“是。”說完，吳棋立馬轉身去辦。
這時候，眾人已經開始覺得事情不對勁了，蔣蕎和秦令舟，完全不相幹的兩個人，怎麽看起來如此親昵？秦總竟然還幫蔣蕎撥頭發？
難不成，秦總是來為蔣蕎撐腰的嗎？他和蔣蕎是什麽關系？他就是包養蔣蕎的富豪？那一切就說得通了。
很快，隨著趙啟康的到來，各種猜測有了證實。
趙啟康在另一個包廂和武銳喝酒，兩人回憶往昔，對這邊的動靜一無所知。
原本，趙t啟康已經有點喝醉了，看見秦令舟的那一秒，昏昏沈沈的腦袋，下意識變得無比清醒。
他用最快的速度走過來，看一眼下屬們，預感不妙。
“秦總，發生什麽事了？”
秦令舟乜他一眼，一字一頓道：“我讓你好好關照我老婆，你就是這麽關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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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和蘇紫晴吵架, 那句“我老公對我言聽計從”完全是胡謅的。
秦令舟何許人也，京恒集團總裁，兩百多家子公司的實際掌權者, 一個輕飄飄的眼神就能叫人嚇破膽, 他對秦奶奶, 都談不上言聽計從。
蔣蕎陰差陽錯給他立了個聽話的“老婆奴”人設，誰成想，他自己還把這個人設坐實了。
唇角往上揚了揚，蔣蕎打字說：【你還挺有思想覺悟。】
秦令舟：【當然。】
蔣蕎：【再給你個表現的機會。】
秦令舟：【講。】
蔣蕎：【今天來接我下班吧。】
秦令舟：【行。】
他無論工作還是日常聊天, 都習慣簡潔明了的文字，能一個字說明白，絕不會使用兩個字, 但這樣的回覆，在蔣蕎看來，就有點敷衍。
她在網上找了一張男女朋友聊天截圖, 發給他, 【你給我的回覆太冷漠了，應該學學人家。】
秦令舟點開圖片，映入眼簾的, 就是令人起雞皮疙瘩的各種稱呼：“寶寶”，“公主殿下”，“小傻瓜”……
他蹙眉，覺得極其肉麻，【你喜歡這種？】
蔣蕎：【我覺得很有愛啊。】
蔣蕎：【你不喜歡嗎？】
既然她喜歡，配合一下, 也不是不行。
秦令舟適應了一會，才難為情地回覆說：【寶寶, 晚點來接你。】
一整天，蔣蕎都很開心，心情好，工作效率就高，她飛速畫完一幅線稿，中午和陳安寧下樓吃飯。
“遇到什麽喜事了？”陳安寧問她。
蔣蕎：“沒有啊。”
“沒有麽？那你高興成這樣，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
“嘴巴咧到耳根的是小醜好吧。”
兩人說說笑笑下樓，這會正是就餐高峰期，排隊取餐的時候人有點擠，蔣蕎端著餐盤，湊在打菜窗口前，看今天有什麽好吃的。
後面有人擠她，蔣蕎原本沒註意，直到她感覺，似乎有一只手，虛虛地，正要落在她的腰間。
帝都天氣回暖，今天蔣蕎穿了一條高腰牛仔褲，搭配一件短款上衣。
她不確定，那是不是錯覺。
大庭廣眾之下，有人趁亂，想占她的便宜？
蔣蕎猛地低頭，只見那只手伸到中途，迅速收回，速度快到讓她無法看清。身後站著幾個電影團隊的同事，男男女女都有，認出她，熱情地打招呼：
“嗨小蕎，這個窗口有什麽好吃的？”
“你買完了嗎？買完的話出來，讓我擠進去。”
人群中，她看見了杜璋。
杜璋目光與她對視，溫和地笑笑，“蔣蕎，買完沒有？”
心裏一陣不舒服，蔣蕎點點頭，沒什麽表情地說：“買完了。”
她退出來，看了一眼杜璋，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後腰那塊皮膚，即便沒怎麽觸碰到，還是感覺有毒蛇爬過，惡心得她沒有一點食欲。
蔣蕎去了一趟洗手間，擠一泵洗手液，搓手。
旁邊的兩個女生正在聊天：
“剛剛在食堂你看見導演杜璋沒有？都中年了還這麽帥，氣質也很儒雅。”
“是啊，感覺他很紳士，買飲料的時候，還讓女士優先。”
……
蔣蕎心事重重，從洗手間出去後草草解決午飯，她悶悶想著，以後有杜璋出現的地方，必須長個心眼。
下午很忙，和編劇開了好幾個會議，蔣蕎全心投入工作，漸漸忘了這件事。
快下班的時候，趙啟康忽然在大群裏宣布了一個消息，創想老員工武銳即將退休，他請大家去悅雲莊吃飯。
趙啟康大方，武銳又是跟著他的第一批員工，退休宴想辦得熱鬧一點。
群裏一下沸騰了，伴隨著“退休快樂”，“老板666”等回覆，蔣蕎跟風回了一句“武老師退休快樂，趙總威武”。
手機忽然震了一下，是秦令舟發來的消息，【寶寶，我到了。】
看到“寶寶”兩個字，蔣蕎的心，咚咚跳個不停。
呼吸一緊，她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了。
秦令舟：【寶寶，來園區後門。】
好吧，她徹底死了。
被秦令舟撩死的。
臉上的笑意克制不住，她回覆說：【等我一會。】
秦令舟：【嗯，寶寶。】
知道他在等自己，蔣蕎做事立馬加速，飛快完成最後的工作，收拾東西跑下樓，像往常那樣，偷偷摸摸去園區後門。
只是這次她大意了，完全沒註意，同事方惠然和王麗也剛下班，和她走同一個方向。
傍晚，天邊雲霞翻湧，像一幅濃烈的油畫，湖邊吹來涼風，拂起女孩們的長發。蔣蕎到的時候，找了一圈，也沒看見那輛熟悉的黑色邁巴赫。
直到有人按了按喇叭，她扭頭，看見路邊停著一輛黑色跑車。
很眼熟。
蔣蕎想了想，記起來，這是家裏車庫的那輛布加迪黑夜之聲，不過平時不怎麽開。
今天司機下班了，秦令舟自己開車，蔣蕎坐上副駕駛，問：“你怎麽換車了？”
“那輛送保養。”秦令舟說著，提醒她：“寶寶，系好安全帶。”
“……”
雖然很喜歡聽他叫自己寶寶，每叫一聲，心口就會“咚”地猛跳一下，但秦令舟這個人，難道打算和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加上寶寶兩個字嗎？
蔣蕎耳朵發燙，低頭系安全帶，“你……你不要總是叫我寶寶。”
秦令舟不理解，“你不是喜歡麽？”
“那也不能叫的太頻繁呀，每天叫幾次就行了。”
秦令舟：“怎麽？聽多了會膩？”
倒也不是，就是會不好意思。
蔣蕎嘟囔：“反正你記著就行了。”
“行吧。”
園區後門，方惠然和王麗，看見蔣蕎上了一輛豪車，當場傻眼。角度問題，她們並沒有看清接蔣蕎下班的男人是誰。
“我靠！蔣蕎什麽背景啊，竟然能坐上黑夜之聲，那可是售價一億多的地表最貴跑車！”王麗眼睛都瞪直了，“不對，蔣蕎不是結婚了嗎？剛剛來接她的人，是她老公？”
方惠然一直看蔣蕎不太順眼，冷哼：“說不準是哪個包養她的富豪，有錢人玩得花，你懂的。”
王麗本來就八卦，仔細一想也覺得不是沒可能，蔣蕎平時低調，很少提她的老公。再者，就算蔣蕎的老公有錢，也沒到隨隨便便開九位數跑車的地步吧？
“我要拍下來。”方惠然錄了一個視頻，“讓大家看看，蔣蕎的私生活到底有多亂。”
“不好吧？”
“怕什麽？她做得出來這種醜事，還怕被人議論嗎？”
另一邊，兩人回到頤和公府，剛下車，秦令舟的手機響了。他接通，“什麽事？”
“舟哥，出來喝酒唄，老地方。”
秦令舟看一眼蔣蕎，說：“在忙。”
“還沒下班？”
“嗯。”
傅逾語氣有點失落，“行吧，我找宋一揚去，今晚喝他個不醉不歸。”
掛斷電話，蔣蕎隨口問了句，“誰呀？”
“傅逾。”
蔣蕎猜測：“他叫你出去玩？”
“嗯，他和李詩施分手了，心情不好，讓我出去喝酒。”
“你胃不好，別去了。”蔣蕎忽然一驚，“他和李詩施分手了？”
秦令舟推門進屋，“嗯，李詩施的前男友回來找她，估計想覆合吧，就和傅逾分t手了。”
之前李詩施說過，和傅逾在一起，是為了氣前男友。畢竟是別人的事，蔣蕎作為局外人，也不好說什麽。
後面幾天，蔣蕎正常上下班，她不知道的是，關於她上了一輛豪車的事，私底下，已經傳遍工作室了。
有人說，蔣蕎和她老公的感情不好，才在外面找刺激；也有人說，蔣蕎愛慕虛榮，被富豪包養純粹是愛面子，她平日上班開的那輛卡宴就是富豪送的……
流言越傳越離譜，還扯出了蘇紫晴，說蘇紫晴可能就是撞破了蔣蕎的醜事，才莫名其妙被開了。
當然，這些流言，蔣蕎和策劃部的同事都一無所知。
很快就到了周五，下午四點，秦令舟發消息告訴蔣蕎：【今晚有應酬，不用等我。】
蔣蕎：【好的。】
她把手頭上的工作收尾，和大家一起，前往悅雲莊。
悅雲莊在郊區，是帝都唯一一個五星級度假區，不少人帶了行李，打算吃完晚飯，順便在那裏過周末。
“小蕎，可以蹭你的車嗎？”陳安寧拎著一只行李箱，笑嘻嘻詢問。
蔣蕎大大方方說：“可以啊。”
“耶——又可以坐一次豪車了。”
策劃部另外兩個同事也過來蹭車，到了地下車庫，蔣蕎解鎖後備箱，讓他們放行李。
“喲，蔣蕎，你這車不便宜吧？”王麗和幾個同事走過來，打趣了一句。
陳安寧替她回答：“當然不便宜！不認識車標嗎？保時捷，卡宴。”
“蔣蕎，你老公給你買的嗎？”
蔣蕎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楞了下，答：“是我老公的車，他用不著，給我開。”
王麗：“這樣啊。”
還有人陰陽怪氣，“哪個老公送的呀？家裏的？還是外面的？”
蔣蕎臉色一下冷了，“你什麽意思？”
“哎呀沒什麽意思，隨便問問的。”一群人竊竊私語了幾句，揚長而去。
陳安寧安慰她，“你別放在心上，我看他們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你老公的車，你想開就開唄，還需要她們同意嗎？”
“就是，市場部的人嘴碎。”
蔣蕎確實沒放在心上，就是覺得哪裏奇怪。
“走吧，出發了。”
今天是武銳的退休宴，趙啟康在悅雲莊定了幾個大包廂，來的人很多，策劃部和市場部同一個包廂，裏面能坐二十來人。
這會，氣氛熱鬧，市場部的人先到了，坐在一起閑聊。
“包養蔣蕎的那個富豪多大年紀？你們知道嗎？”
“視頻裏面看不清，不過開得起黑夜之聲的人，年紀最小也得四十歲了吧？”
“嘖嘖，看她平時挺乖的，想不到私底下玩得這麽花，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
林宇丞聽不下去，辯解了一句：“你們夠了，說不準那個開黑夜之聲的男人，是她老公。”
“行了吧，要是她老公這麽有錢，蔣蕎還需要出來工作？安心當她的富太太不好嗎？”
“就是這個理，如果我老公有錢，我一定不會選擇出來當社畜。”
自從知道蔣蕎已婚，林宇丞的心思就慢慢淡了，他這麽說，完全是看不慣這種看圖說故事的行為。
奈何市場部女人多，是天然的八卦聚集地，他一張嘴說不過。
包廂門被推開，策劃部的人走了進來，蔣蕎和陳安寧走在最後，一瞬間，所有人默契閉嘴。
馮丹奇怪：“你們剛剛在聊什麽？”
“沒什麽，說你們策劃部能人多。”
馮丹沒聽出來，還以為誇她呢，“那可不是麽，個個都很優秀。”
趙啟康和武銳從別的包廂走過來，端著香檳活躍氣氛：“吃飯，今天我請客，別客氣。”
“和大家並肩奮鬥的這些年非常開心，我先退休回家養老了，大家好好幹。”
“武老師，退休快樂，身體健康。”大家舉杯，和今晚的主人公喝了一杯酒。
所有人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該吃飯吃飯，該喝酒喝酒，中途，蔣蕎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在走廊裏，意外碰見杜璋。
這裏距離包廂有點遠，只能隱隱聽見說話聲，燈光很亮，明晃晃的刺人眼睛。
“蔣蕎——”杜璋喝了點酒，臉微微發紅。
蔣蕎心裏咯噔一下，敷衍了句：“杜導。”
她點頭，算打過招呼，就要往包廂那邊走，哪知杜璋忽然靠近，色迷迷盯著她：“蔣蕎，你長得真漂亮。”
“杜導，我結婚了，請自重。”
“呵——”杜璋語氣輕蔑，“結婚又怎麽樣？又不耽誤你亂搞。包養你的那個人出多少錢？我出雙倍——”
“啪”的清脆響聲，回蕩在走廊上。
蔣蕎忍無可忍，甩了杜璋一巴掌，她拔高聲音：“我警告你，別亂說話。”
杜璋被她打蒙了，眼冒星星，好久才回過神，“我亂說話？蔣蕎，你裝什麽貞潔烈女，工作室誰不知道，你被人包了！”
仿佛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蔣蕎總算明白過來，為什麽飯桌上，大家看她的眼神那麽奇怪，為什麽剛剛在車庫，王麗要陰陽她。
她被包養了？
到底是誰在胡說八道。
杜璋恨恨，先一步回包廂，蔣蕎追上，打算回包廂問個清楚。
他們兩才進去，眾人紛紛擡頭望來，一下炸開了鍋：
“杜導，你的臉怎麽了？好大一個巴掌印，被人打了嗎？”
“誰啊？有病吧。”
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杜璋仍舊端著那副溫和儒雅的作派，說：“沒事，剛剛說錯話得罪了蔣蕎。”
一句話，成功把矛頭直指蔣蕎。
所有人看向她，目光由驚詫，轉變成責備。
王麗起身，說：“快去找服務生要個冰塊，敷一敷能消腫。”
“蔣蕎，你怎麽回事？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蔣蕎握拳，冷聲：“不能，因為他騷擾我。”
“……”
這話自然沒人相信，連馮丹和陳安寧，都楞住了。因為杜璋平時給人的印象太好了，風度翩翩，溫和儒雅，看上去比誰都像正人君子。
杜璋應對這種指控，游刃有餘，“蔣蕎，我不過說錯幾句話惹你不高興，沒必要給我潑臟水吧。”
方惠然幫腔，“就是啊，杜導是什麽樣的人，我們都心裏有數，快點道歉。”
“沒事沒事，年輕人不懂事罷了。”杜璋擺擺手，一副大度的樣子。
蔣蕎氣極了，端起一杯酒，幹脆利落地潑在這個人渣臉上，“我讓你裝！”
她的動作太快了，根本來不及阻止，包廂內一陣驚呼，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圍上來，遞紙巾的，拍照的，亂作一團，但幾乎大家都一致認為，是蔣蕎的錯。
“蔣蕎，不要太過分了！要不是看你是個女的，我早不客氣了！”
“你要對誰不客氣？”
包廂門忽然被兩個黑衣保鏢從中間推開，所有人循聲望去，一瞬間，鴉雀無聲。緊接著，所有人起立，紛紛後退，讓出一條道。
沒人知道，京恒集團的總裁，創想投資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秦令舟站在門口，一身黑色正裝，身姿筆挺，面容沈肅。
他鼻梁上戴著的那副細邊框眼鏡，此刻，正反射出冷冷的光澤，身後跟著吳棋和沙琳兩位特助，以及十幾個身強體壯的保鏢。
在吳棋眼裏，秦總不是情緒外露的人，這會，他卻能明顯感受到，秦總的怒氣。
鏡片後的眼神，慢慢掃過每一個在場的人，這一刻，吳棋很確定，秦總已經為每一個得罪夫人的人，安排好死法了。
看清來人，剛才叫囂讓蔣蕎別太過分的杜璋瞬間啞巴，王麗手裏的紙巾輕飄飄落地，方惠然默默縮進人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秦令舟的目光，最後落到蔣蕎身上，一瞬間，眼神軟了。
他擡腿，走過去，一步一步，皮鞋落在木質地板上，沈穩有力，聽得人心裏發虛。
最後，他停在蔣蕎面前，擡手撥開她腮邊的一綹碎發，問：“怎麽回事？”
“沒——”蔣蕎不想哭，只是鼻頭莫名一酸，低聲：“有點誤會。”
秦令舟本就冷峻的面容，沈得幾乎能滴水，他開口：“吳棋——”
“在。”
秦令舟道：“讓趙啟康滾過來。”
“是。”說完，吳棋立馬轉身去辦。
這時候，眾人已經開始覺得事情不對勁了，蔣蕎和秦令舟，完全不相幹的兩個人，怎麽看起來如此親昵？秦總竟然還幫蔣蕎撥頭發？
難不成，秦總是來為蔣蕎撐腰的嗎？他和蔣蕎是什麽關系？他就是包養蔣蕎的富豪？那一切就說得通了。
很快，隨著趙啟康的到來，各種猜測有了證實。
趙啟康在另一個包廂和武銳喝酒，兩人回憶往昔，對這邊的動靜一無所知。
原本，趙t啟康已經有點喝醉了，看見秦令舟的那一秒，昏昏沈沈的腦袋，下意識變得無比清醒。
他用最快的速度走過來，看一眼下屬們，預感不妙。
“秦總，發生什麽事了？”
秦令舟乜他一眼，一字一頓道：“我讓你好好關照我老婆，你就是這麽關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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